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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胆囊手术误伤还是横结肠肿瘤溃烂？医患各执一词，尸检见证重大发现！

【案情简介】

2011年10月，患者吴某因“右上腹反复疼痛一年”来医院就诊，诊断为胆囊结石伴慢性胆囊炎，经腹腔镜胆囊切除术后出院，出院后反复腹痛数次，抗炎治疗有所缓解，复查B超和腹透，均未查出原因。出院后一个半月的某天下午，疼痛突然加剧，再次入院，诊断为“弥漫性腹膜炎”，疑为消化道穿孔。次日下午行剖腹探查术，术中发现“升结肠肿瘤”、“回盲部穿孔”，予手术治疗。术后血压持续下降，第二天患者死亡。

 

【代理过程】

患者死亡后，家属对医方给出的“肿瘤致肠穿孔”的解释不能接受，认为肠穿孔应该是第一次手术误伤肠壁所致。为维护患方权益，家属经人介绍，辗转找到笔者，笔者初步审查病历后认为，医方术前、术中、术后均未能纠正凝血异常，致患者术中术后大失血（术中失血500ml，术后引流血性液体1400ml），终至失血休克死亡，此外，从疑诊穿孔至手术探查中间间隔十数小时，期间病情越来越重，医方延误手术时机，致感染加重终至感染性休克，延误的原因，不排除有家属的误解和不予配合，但同时也暴露出医方沟通上存在的缺陷。

为进一步查清案件事实，在笔者建议下，患方向卫生行政部门递交了尸检申请，笔者作为患方代表全程见证了尸检过程。一个月后，尸检报告得出，主要的病理诊断为“急性肾小管坏死、肾功能不全，急性肺水肿”，同时，报告还记载“胃体前壁见间断缝线5针，内外双层缝合，共长4cm；粘膜面已愈合、局部光滑，边缘整齐”。

胃体的缝线在手术记录上从未提及，这一尸检发现为家属的怀疑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佐证：家属一直怀疑肿瘤是医方杜撰出来的，理由是患者生前从未有过肿瘤迹象，且第一次手术也未发现手术相邻部位有结肠肿瘤，患者第一次术后腹痛仍然存在，抗炎治疗则好转，抗炎结束则腹痛再发，如此反复，直到肠穿孔，家属因此怀疑穿孔系第一次手术误伤肠壁，致肠壁发炎溃烂所致。代理人结合尸检所见，认为这一怀疑并非空穴来风——两次手术均与胃体无关，两次手术记录也均未提到胃体缝线，但尸检却发现胃体双层缝合，且“粘膜面已愈合，边缘整齐”，对此，如果不是手术误伤，又该做何解释？既然能误伤到胃，为什么不能误伤到肠？

除此之外，尸检报告与医方的另一个说法也存在矛盾：在协调本案纠纷时，医方的工作人员曾向家属解释说穿孔系肿瘤溃烂所致，代理人结合尸检报告分析后认为，这一解释漏洞百出：

1、手术记录记载“穿孔大小约1.5*2cm，远端见一约4*4.5cm的肿瘤”，术后记录记载“升结肠可及3*4cm大小的肿块，回盲部见约3*4cm大小穿孔，术中考虑升结肠肿瘤伴回盲部穿孔”，两处描述，都可见肿瘤和穿孔不在一处。

2、病理报告至始至终没有提到肿瘤上有穿孔，而如果有穿孔，则应该属于报告的范围。

3、根据病理报告，肿瘤距近切5cm，根据尸检报告，造瘘口距回盲部4.5cm，因近切就是造瘘口位置，故肿瘤距回盲部有10cm左右，而术后记录记载，穿孔在回盲部，可见，穿孔和肿瘤相距有10cm ，穿孔不可能在肿瘤上（也不排除是为了掩盖手术部位的误伤，故意说成是回盲部，总之不能自圆其说）。

患方的上述疑问，代理人在尸检报告得出后及时与医方进行了沟通，医方的解释是，肿瘤和穿孔确实不在一处，当初医务处“穿孔系肿瘤溃烂所致”的解释是不了解情况；至于胃体上的缝线，医方说探查手术中发现胃体内容较多，为减轻腹腔污染，在胃体上穿孔引流所致，医方工作人员甚至还自嘲说，如果确系第一次手术误伤胃体，就医方目前的水平，尚做不到在腹腔镜下用缝线如此缝合。

对医方上述解释，患方仍表示怀疑，患者术后24小时内死亡，若如医方所言，胃体缝线系第二次手术所致，则胃体上4cm长的贯穿伤，有可能在24小时之内且存在休克和缺氧的情况下达到粘膜面愈合吗？

 

【案件结果】

虽然有上述分歧，协商还是理性进行，医方代理人也承认手术记录没有记载胃体缝线这一事实，是医方无法绕开的疏忽，考虑到患方遭受的物质和精神的巨大损伤，经双方协商一致，医方一次性赔偿患方9万元，案结事了。

 

【律师点评】

2002年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出台，明确规定了医患双方尤其是患方申请尸体检验的权利，这是化解医患矛盾的一项重要举措，但实践中，愿意接受尸检家属的并不多，因为中国人的习俗还是认为尸检是对死者的大不敬，出于这样的考虑，很多家属放弃了尸检，而没有一个客观的尸检结果，医疗行为即使有过错，也很难和患者的死亡之间建立因果关系，因为死亡原因不明，这为日后的维权带来很多的不利和被动，作为代理人，我们对于死亡的患者，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尸检做没做？如果没做，还有没有可能做？有没有超过规定时间？条例规定的尸检时间是死亡后48小时之内，具备尸体冷冻条件的，可以延长到7天，超过7天，结果就不准确了。一个公正的尸检结果往往能决定一个案件的成败，有条件的家属可以聘请专业律师全程见证尸检，这是保障患方权益的明智之举。

本案的尸检结果为后来的谈判协商争取到了主动，作为代理人，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弄清手术的真相，胃体缝线到底是怎么回事？穿孔的真正原因是什么？不过律师办案求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，案件的结果当事人能够接受，代理人也就释然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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